我们做好准备了吗？“禁油”三思

在9月9日召开的天津泰达论坛上，工信部副部长辛国斌表示：针对一些国家已经制订了停止生产、销售传统能源汽车的时间表，工信部也启动了相关研究，将制订中国自己的禁燃油车时间表。这一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汽车行业及相关领域引起了各种讨论和猜想。对此，笔者有以下几点思考。

思考一：英法德等政府为何纷纷制定“禁油令”？

禁产、禁售燃油汽车的发起者不是中国，而是肇始于市场经济高度发达的英国（2040年）、法国（2040年）、德国（2030年）。此外，挪威、荷兰、印度等国家也纷纷表示将在2025-2030年全面禁售燃油车。这看起来有些令人难以理解。号称日不落帝国的英国是资本主义的发源地，一直标榜自由世界捍卫者的法国和被誉为世界工业发动机的德国，都是传统汽车工业的大国、强国。除英国汽车工业凋零外，几十年来，法国、德国一直靠汽车这一吸金石在世界各地连绵不绝地获取超额利润。如今，这几个从不干预市场、从不干预经济自由的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居然带头跳出来，宣布在未来禁止本国传统跟汽车企业的生产和销售，这不是自断股肱吗？这是为什么？

思考二：中国政府是跟着英法德“犯傻”吗？

辛国斌副部长在发言时，明确说明了中国政府制定禁止燃油汽车生产、销售时间表的依据：针对一些国家已经制订了停止生产、销售传统能源汽车的时间表，工信部也启动了相关研究，将制订中国自己的禁燃油车时间表。“师夷长技以自强”，是我国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富民强国的宝贵经验之一，更是中国汽车工业由弱变强、由小到大所走过的道路。

中国汽车工业经过十几年来的努力发展，已经开始做大做强，逐步占领市场，在已经有一定实力、可以与世界汽车强国一搏高下的时候，我们突然改变战略——这种改变是不是师夷的结果？会不会跟错师傅？对于一直致力于发展提升的传统车企来说，是否会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众所周知，汽车工业的产业链很长，关系到上下游几十个产业，从石油、化工到钢铁、内燃机……除了这些相关行业和领域，还有与之相关联的交通运输、市政建设、能源规划、材料制造、人才培训等多个方面，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禁售燃油车不仅仅是一个行政决定那么简单，其背后除了传统汽车带来的高利润对国民经济的支撑以外，还涉及到上亿人口的饭碗，如此大的行业转身，将意味着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另一方面，经过全国上下、从政府到企业近十年的努力，出台了多项政策，投入了大量资金和技术，新能源汽车初显锋芒，但依然存在技术不成熟、市场认可度低的现象。电动汽车要实现占领市场、被广大消费者接受还有诸多不确定因素。在这个阶段，我国政府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把汽车的动能从燃油换成电？英法德政府会犯这种“错误”吗？我们政府会犯这种“错误”吗？

如果不是，我们就要从其他方面去寻找答案了。

答案是什么？就是在计算机技术、互联网技术、通讯技术、智能机器人技术、材料技术高速发展的当下，传统燃油汽车产业的发展已经接近终点，而新兴的电动汽车技术则通向未来，谁错过了这个时间窗口，谁就可能失去在新的产业革命中的机会。这些先进国家看到了通向未来的路，摸到了通向未来的钥匙，才敢做此“武断”的决策，断掉燃油汽车的路，给新能源汽车开道。这可能是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

现在回过头来看，燃油汽车技术虽然已比较成熟，但很难再有突破性的进步，何况它还不尽完美：大众尾气造假事件的本质，是因为传统的发动机技术已经撞到天花板，难以达到排放法规要求。企业为了通过法规、继续获取高额利润，不得不去造假以蒙混过关。随着标致排放造假的消息传出，再一次印证了燃油发动机已经力有不逮。更何况，在传统燃油车身上，也很难再与智能技术、互联网、自动驾驶、共享服务等一大堆新的功能、设施、设备进行完美融合。

尽管电动汽车虽然技术还不成熟，配套设施尚未完善、生产成本居高不下、市场表现尚未可嘉，但却是与智能技术、互联网、自动驾驶、共享服务等新功能连接的最合适的平台，也是能将传统燃油车薪火相传、通向未来的一个最佳平台。

既然有着如此光明的前景，那么，就引发了笔者的第三个思考。

思考三：新产业革命时代，我们做好准备了吗？

这里的准备包含企业和政府两个层面。

难度最大的是企业。传统汽车企业都是重资产，传承深远、家底厚重。但同时也存在尾大难掉的困境：思想转换难、技术开发难、产品更新难、资产处理难等多重难题。受“禁油令”影响最大的就是传统汽车企业，不仅要面对发动机、变速器等核心资产的弃用、四大工艺的废止、原有技术的失效、相关技术人员和工人的“失业”，还要对新技术进行储备、对新设备进行投资，对技术人员和工人进行重新招募与培养等一大堆新问题。越是历史悠久的大型企业，转身更是难上加难，一旦转身慢，就可能步摩托罗拉、诺基亚的后尘，有的企业就可能再次面临破产。

头绪最多的是政府。如果真的禁止燃油汽车生产和销售，必然对行业乃至社会带来巨大的震荡。禁油，将导致汽车产业链上一大批行业消失、一大批行业新生，一大批老企业关门、一大批新企业开张，一大批老员工下岗、一大批新员工端起新饭碗……行业的变革带来的将会是社会的变化。面对这林林总总的社会问题，英法德等国家和政府准备好了吗？中国政府准备好了吗？只有准备好了，才可以坦然的说，“我们制定了禁油时间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