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亏30亿，退居二线，沈浩平错估了哪些形势？

作者 | 杨锐

排版校对 | 甘惠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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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环工作的40多年之后，沈浩平从TCL中环的CEO位置上退下来。

随着沈浩平退居二线，这家硅片龙头也开始酝酿人事“大换血”。

据新浪财经报道，有消息人士透露，中环内部已有震荡迹象，酝酿中高层人事“换血”，并改变之前开足马力生产的姿态。

行业普遍认为，导致这一人事变动的核心原因是这家硅片龙头的满产满销策略。

公开数据显示，这家公司的硅片业务开工率在今年上半年维持在95%左右，而老对手隆基绿能只有50%。

而据《中国企业家》报道，TCL中环相关负责人对此的解释是，今年一二季度TCL中环的策略就是通过高开工率，进一步压低硅片价格，因为生产成本更低，相比于其他企业，亏损会更少，慢慢地，市场就会“出清”，TCL中环就能拿到更高的市场占有率。

根据中信建投数据，隆基绿能、TCL中环和弘元绿能在今年一季度每W硅片亏损0.01元，双良节能每W亏损0.02元。按照两家的产能计算，均亏损接近3亿元。实际亏的还更多，弘元绿能财报显示，今年一季度亏损约14亿元。

上半年TCL中环的确也夺回了一部分市占率，从24%上升到30%，但由于硅片定价过低，总体亏损高达约29亿元~32亿元。

实际上，TCL中环今年“满产满销”的经营策略在行业内饱受争议。

在不断下行的周期中，光伏企业普遍的做法是为保利润，不接低价单、降低开工率，比如中环的老对手隆基绿能，今年以来的开工率仅在50%-60%左右。“反其道而行之”的似乎只有中环一家。

很明显，中环想以此来抢占市场，以“卷”死二三线小厂。

但半年过去，除了自己卖得越多，亏得也越多外，行业出清的速度却出乎意料的慢。

另据市值风云统计，截至2023年年底，光伏A股11家上市头部公司中，TCL中环的有息负债最高，为36.5%。而同期隆基股份的这一指标仅为11.61%。另外，如果扣除掉有息负债后，2023年末TCL中环的剩余的货币性资产则为负的290.7亿元。

这意味，巨额亏损却没有卷死多少同行的同时，中环的负债却在攀升，企业恐将面临流动性危机。数据显示，TCL中环的资产负债率已经从去年三季度的50.9%，上升为52.56%。

显然，沈浩平错估了形势。

其实，沈浩平的错判，早有预兆。2023年上半年，光伏行业还没有尽显寒意，隆基、通威、晶澳等各家龙头彼时争相扩张。TCL中环也在去年4月也公布，发行138亿可转债用于扩产35GW硅片和25GW电池项目。

但这一局面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光伏行情急转直下，通威在去年9月取消了定增募资扩产的计划，标志着融资扩产热潮开始熄火。此后，取消募资扩产的消息此起彼伏，一直延续至今。

但在市场悲观情绪中，面对证券交易所的多次问询，直至今年上半年，TCL中环依然选择执行这份扩产计划。虽然在行业下行周期背景下，上述募资金额于今年5月下调至49亿元，较原计划缩水89亿元，电池产能砍半。

但即使没有缩水，TOPCon已是充分竞争的赛道，此时下场大建下游产能的中环，恐怕为时已晚。

02

其实，彼时如此坚持的沈浩平，想做的是一体化。

光伏行业内，一体化和专业化之争由来已久。一体化是指光伏企业上下游一统发展，涉及光伏制造多个环节。一体化模式下，企业抵御风险的能力强，但同时对资金、人力资源、研发队伍等方面有很高的要求。

专业化指专注于光伏制造某一个环节，利润来源单一，抗风险能力差，但对资源的调配能力要求更低。光伏主产业链制造环节主要包括硅料、硅片、电池、组件。

随着前几年硅料价格疯涨，中下游深受其苦，于是组件龙头开始有意补齐上游产能，光伏一体化渐成趋势。硅料、电池环节的代表性企业通威股份则延伸至组件环节，爱旭股份等部分电池龙头也扩充了下游产能。

但TCL中环却没有跟风，虽然其一直有电池和组件产能，但出身国企的沈浩平以及TCL中环一向以“保守”和“专注”著称。

但去年，他还是激进了起来。

彼时，随着2023年年初硅料价格开始暴跌，整条产业链产品价格走向下滑。在竞争越来越激烈的情况下，沈浩平认为中环的盈利空间受到了挤压，坚守硅片环节已经不是中环的最佳选择，加码了电池和组件项目，开始剑指一体化。

同时，手里充裕的资金也似乎给了沈总底气。

2020年至2022年三年，TCL中环的业绩一直呈现出猛增态势，营收分别为190.57 亿、411.05 亿 和670.1亿元；净利润分别为10.89亿元、40.3亿元和68.19亿元。

但显然，沈浩平还是错估了形势。

一来这时下场大建下游产能做一体化，恐怕为时已晚，二来，一体化虽能在行业向行周期时大步扩大规模，遭遇某一环节的风险时也能有所抵御，但当全产业链全行业亏损来临的时候，一体化模式的企业却面临出血点多，四处起火的风险。

所有这些，显然不能让沈浩平的老板李东生满意。

和技术出身，恪守理想的沈浩平不同，手握众多上市公司的TCL系掌舵人李东生更像一个冒险家，在强周期行业中不断腾挪，光伏也不例外。

在2023年以前，李东生的主要关注点在面板和家电业务上。

经过多年发展，整个TCL体系庞大复杂，涵盖白电、黑电、家庭互联网、创新业务半导体显示及新能源业务等多个领域。

其中，李东生赖以起家的TCL电子，虽然常年和海信因谁才是全球电视老二而争斗不止，但早已过了行业黄金期，且与同行创维集团和海信视像相比，其盈利能力也早已疲软。数据显示，2021-2023 年TCL电子的销售净利率分别只有1.71%、0.78%和1.05%

对此，李东生早在2009年就开始转型，当年，TCL投资245亿建设华星光电8.5代线液晶面板工厂，由此切入面板领域。如今，他旗下的TCL科技已经是国内面板行业双领军之一。

不过，2021年以来，受全球宏观经济“逆风”等因素影响，终端市场需求不振，面板行业进入下行周期。2022年，TCL科技的半导体显示业务营收同比下滑约四分之一，全年亏损。市场调研机构群智咨询的数据显示，全球面板行业规模在2020年、2021年分别实现14%和20%的高速增长后，骤然转向，2022年下跌27%，2023年跌幅收窄至7.6%。

2022年报显示，TCL 科技实现归母净利润2.6 亿元，同比下滑 97.40%；扣非净利润为-26.98亿元，比2021年的盈利94.37亿元下滑121亿元，同比减少128.57%。而这其中，中环贡献了68.19亿的净利。

“前两年，中环是TCL体系里唯一的业绩亮点，也是集团的现金‘奶牛’”有TCL内部人士曾向预见能源表示，如果没有中环，2022年以来TCL科技的亏损只会更加惊人。

但现在，这只现金奶牛开始没奶了。

显然，当高光业绩不在，李东生和TCL对中环的管理正在有意加强。

从近年中环年报中的董事长致辞中也可以看出，李东生有意主导中环在国际领域的布局。李东生曾表示，有信心通过推动Maxeon的资本架构优化、组织变革及运营改善，逐渐走出短期经营困境，发挥其在海外壁垒市场的独特优势。

可以预见，随着沈浩平的辞任，TCL集团团队或对中环进行大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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