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4月，全国新能源车产销分别完成87万辆和85万辆，同比增长幅度均超30%，零售渗透率已达43.7%，然而在部分地区尤其在农村，新能源汽车渗透率不足20%。” 6月14日，在常州举行的2024年全国新能源车下乡活动启动仪式上，中国汽车工业协会副总工程师许海东带来这组数据，向业界清晰地展示了乡镇下沉市场的巨大潜力。
江苏是新能源汽车制造和消费大省，连续第4年将新能源汽车下乡首站活动安排在江苏，既是各界的肯定也是期待。我省该如何进一步激发乡镇消费潜力，适应下沉市场需求，让新能源车更畅通地在乡镇“飞驰”?
市场下沉，“蓝海”远未填满
从常州北站下车，35分钟的车程就能来到位于新北区孟河镇的嘉宏星光城广场，这里虽然是小镇，却有一片繁华的商业综合体，6月14日到16日三天，几十款不同车型、不同种类的新能源汽车在广场上亮相展示。
记者在现场看到，从最受欢迎的几万元的家用车，到二三十万元的中高端车型，从乘用车到特种车辆均有展示，无论村民们想买轿车，还是购买商用车拉货，都能满足。“知道新能源车款式多，但还是没想到有这么多，很多牌子都没听说过。家里已经有一辆车了，这次是奔着优惠来的，真是看得眼花缭乱，如今性能也更高了，听介绍续航里程普遍能到两三百公里。”居民刘健宇就住在附近，他明显感觉身边买新能源车的朋友越来越多了。
参展车型也折射出车企对下沉市场的普遍看好。在去年组织的新能源汽车下乡活动中，只有60余款车型，而今年增至99款，创历年新高。下乡车型涵盖微型、紧凑型、中型、中大型级别，且自主车型与合资车型“齐上阵”。与此同时，此次下乡车型多数出自主流品牌，包含中高端车型，充分说明了车企对农村地区消费力的信心。
在此次首站活动上，有50多家车企带着优惠车型亮相，今年1月刚推出的东风“纳米01”就是其中之一。“我们将产品定位在8万—15万元，像这款产品，补贴后只要6.98万元起售。”东风纳米销售部副部长郝鹏表示，随着乡村居民的收入水平提高，基础设施配套的不断完善，而且还不存在停车位难题，因此乡村市场的消费潜力大，有利于车企的渠道下沉。
车企的期待有数据支撑。眼下，农村居民购买电动汽车的支出主要集中在7万元左右，很多地区村民有较强购买力，以我省为例，2024年第一季度，全省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支出累计为7970元，同比名义增长16.42%，具备买车和升级换车的条件。而根据农村百户汽车保有量预测，预计到2030年，国内农村汽车拥有量将达到159辆/千人，总保有量达7000万辆。
“新能源车销售从一二线城市向县乡下沉，是可以预见的市场趋势。”许海东认为，新能源汽车在乡村行驶有很多优势。一方面，农村相对城市的停车和充电限制因素较小，停车和安装充电桩方便。考虑农村居民的出行特征，慢充基本能够满足日常需求。而农村家庭用电负荷可承受约8.8kW，这恰好能够满足电动汽车慢充功率需求。另一方面，伴随市场车型供给进一步丰富、“智能化+快充+长续航”体验提升、成本压缩带动价格下降，新能源车将下沉到更具竞争力的价格区间，在种种利好驱使下，新能源汽车县乡市场渗透率有望迎来飞速提升。
建桩充电，化解“补能焦虑”
活动现场，记者碰到了“网红”车主张岳。今年，他完成了开电动车沿318国道从南京到拉萨自驾的“壮举”。“几年前我肯定是不敢的，这次一是因为我已经开油车完成了一遍这条路线的驾驶，二是做了充分的攻略，对沿途充电点非常了解。”
从张岳的“担忧”中不难看出，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的主要矛盾，已从几年前用户的“里程焦虑”，转移为如今的“补能焦虑”。尤其是对于乡镇地区而言，充电基础设施网络的服务能力能否跟上，成为行业和消费者关注的焦点。
中国电动汽车充电基础设施促进联盟数据显示：从全国看，充电基础设施规模持续高速增长，2023年增量是2022年增量的130.6%。截至今年5月，充电设施保有量达992.4万台。不过，县级以下公共桩总数仅占全国公共桩总数的12.15%，数量差距明显。
常州是全国充电桩布局最密集的地区之一。截至2023年底，已累计建成各类有效充电桩6.14万根。即便如此，乡镇地区充电压力还是很大。
总部位于常州的万邦数字能源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桩企，旗下星星充电的国内市场占有率已达43%。公司副董事长郑隽一以自己的老家、也是此次活动主办地孟河镇举例，星星充电在镇上布局了商业体、酒店、公共停车场等9个充电场站，充电终端共56个，仅孟河银华停车站快充站单日充电量就达到422千瓦时，“这个数字对于单个场站来说已经奇高无比了”。而像孟河镇这样，拥有场站充电终端数大于50个的乡镇，仅占常州全市乡镇的29%，甚至有6个镇没有场站布点，“显然，面对增长的充电需求，我们还要持续优化布点”。
“乡村地区的充电设施必须进一步完善，目前广大农村地区因充电基础设施不足制约消费潜力的释放，解决了这个问题就能加快推动新能源汽车的普及。”中国电动汽车充电基础设施促进联盟副秘书长仝宗旗建议，构建分领域、按场景、充换结合的充换电基础设施网络，提升城乡充电服务保障能力，从“比价格”向“比服务”转变;形成能源补给“一张网”，鼓励主机厂之间、充电运营商之间实现充电服务设施互联互通;多业态融合共建，创新商业模式，打造充换电服务生态。
破“卡点”、除“焦虑”，国家推进县域乡镇充电基础设施建设再度加速。就在今年4月，财政部、工信部、交通运输部发布通知，开展县域充换电设施补短板试点工作，要求各地形成政策合力，有效补齐农村地区公共充换电基础设施短板，以最大力度争取实现充换电基础设施“乡乡全覆盖”。
“政策力度大，现在扩建的时机正好。”郑隽一告诉记者，星星充电一方面将与社区服务中心合作，采用“快慢结合”的方式，在党群服务中心投放适配外形小巧美观的直流和交流充电设施;另一方面，与市级供销社网点合作，依托供销社乡镇场地资源，设立新能源充电站点。仅这个月，公司就跟供销基层网点签约了6个项目，全年计划建设终端数超300个。
服务“加满”，要销量更要质量
早在10多年前，我国就实施过“汽车下乡”政策，当时对提升车市销量起到了立竿见影的作用。从2020年起，新能源车也开始“驶”向乡村地区，数据显示，2021年、2022年，新能源汽车下乡车型销量分别同比增长169%、87%，效果明显。
必须看到，今天的“下沉市场”已经发生变化，仅靠价格已经不能完全吸引消费者。
“农村居民对续驶里程期望值越来越高，此外，乡村消费者对电动汽车有兼顾农用或拉货等特殊需求，不能仅仅是便宜，还要‘宽敞’‘皮实’。”许海东拿出一份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的保险数据，上面显示小城县乡市场上，300—500公里的纯电中高续航里程产品销量在不断提升，500公里以上的占比出现大幅增长，纯电车型呈现出中高端化的趋势，这已与大城市的销售结构逐步接近。“这些说明，如今新能源车下乡，对车企的考验更大了，要销量更要质量。”
“我们不‘卷’价格，‘卷’技术。”广汽传祺新能源华东大区总监冯少华深深认同这一观点。这次广汽传祺带来E8、E9、ES9三款车型，售价都超过了20万元，其中去年发布的E9作为MPV(多用途车型)主打高端，已超过30万元，但市场认可度依旧较好。“我们认为江苏市场潜力很大，在江苏省就布局了25家店，光常州就有3家。像常州人均GDP全国第九，即便乡镇也有消费能力和消费场景，我们不降价，只用技术打天下，就能赢下客户。”
在展示现场，记者也感受到了车企之间的“卷”。除了价格优惠，有的企业提供乡村地区几年内免费电池体检，有的提供应急救援等服务，“三电保修”基本已经是“标配”。“越是‘下沉市场’，客户对服务的要求就越严苛，他们需要更好的、持续性的服务，这也是我们着力的方向。”长城汽车营销副总经理谭健坦陈，在保证车辆品质的基础上，又提供高质量的用车服务，才更有希望在群雄逐鹿的乡村市场脱颖而出，获得更多认可。
乡镇市场，也是我省新能源汽车推广的突破口。今年1—5月，我省新能源汽车上牌量33.8万辆、同比增长40.1%，市场渗透率36.7%，全省新能源汽车保有量达201万辆，销量“一路疾驰”。但也要看到，新能源汽车销售的区域差距、城乡差距还较大。
“我们将为促进新能源汽车消费创造更好的环境。”省工信厅装备工业二处处长熊斌谦表示，作为工业主管部门需要打出“三张牌”——强观念，让更多城镇居民了解新能源汽车技术发展现状、破除误解和担忧;拓领域，持续开展新能源汽车“三走进”服务，组织换电重卡、氢燃料电池汽车示范应用，加快推进公共领域车辆电动化;优布局，组织新能源汽车充电基础设施示范县、乡建设，优化充换电基础设施布局。
以“服务”激“潜力”，接下来，我省在年内将继续组织近30场新能源汽车下乡巡展活动，同步推动充换电服务，新能源汽车承保、理赔、信贷等金融服务，以及维保等售后服务一同下乡，让消费者在乡村购车也能够享受“一条龙”服务。同时，各地方部门也在规划出台以旧换新优惠政策，减少用户购车焦虑与负担，进一步释放新能源汽车消费潜力，让新能源汽车更好地在乡镇“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