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俄乌战争中没有核能制裁？

在俄乌战争爆发的前一天，俄罗斯派遣了四名训练有素的武装警卫越过边境，执行一项特殊任务——为一座老化的核能设施运送燃料。

1、俄制核电站

前苏联设计的反应堆遍布前冷战地区（东欧，波斯湾周边），供应相当多的电力，其中乌克兰的俄制核电站就供应全国电力的一半以上。从芬兰到保加利亚，俄制核电站约占五分之二。这些电站的核燃料需要俄罗斯供应，因此，核燃料运输非常普遍——直到普京总统下令军队开战。经过俄罗斯和乌克兰同意，这支俄罗斯安全小队于2月23日乘火车抵达基辅以西340公里（210英里）的里夫（Rivne）核电站，当时技术人员正在卸下新一批燃料棒。

乌克兰上周告诉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这支俄罗斯小队已被解除武装，并且拒绝回国。克里姆林宫指控基辅，将国有企业Rosatom的四名雇员劫持为人质。IAEA正在评估局势，准备将监测人员送回乌克兰。这起事件只是俄乌战争中关于核能的一个焦点，战争也在一些在运反应堆附近进行着，其中也有切尔诺贝利核事故附近地区。

2、不间断的核贸易

这也凸显另一个问题，欧洲国家面临一个迫在眉睫的能源挑战，尽管欧洲大陆正在禁止进口俄罗斯化石燃料，而且进一步减少他们对已遭到严重制裁俄罗斯的核贸易的依赖，该地区许多人希望进一步孤立俄罗斯。美国核能方面高级官员邦妮·詹金斯（Bonnie Jenkins）上个月在接受采访时说：“由于目前的形势，各国正在更加认真地对待这一问题。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对俄罗斯的依赖性。”

Rosatom是世界上最大的核反应堆出口国，对核电站核燃料保持着近乎垄断的地位，到目前为止，该公司尚未受到美国和欧洲的制裁。核不扩散专家警告说，这样做（制裁Rosatom）可能会诱使更多国家进入燃料市场，从而导致问题反弹。美国官员上个月表示，必须仔细调整制裁措施，以避免损害盟国经济，以及美国与伊朗的核谈判等其他外交努力。

预计西方国家将继续允许俄罗斯向波斯湾周边国家的核电站供应燃料。对莫斯科来说，原子能出口仍然是一个关键的地缘政治杠杆，俄罗斯正在利用国家资金扩大Rosatom在中国、印度、伊朗和土耳其的业务范围，主要原因是这些国家迄今尚未对俄罗斯实施战争制裁。

3、摆脱俄罗斯依赖性困难重重

核燃料不同于天然气或煤炭等大宗商品，是需要符合安全监管机构设定许可要求的精密工程组件。过早切断与俄罗斯的核能联系，可能会危及近1亿欧洲人的电力供应，许多国家已经严重依赖核电站供应能源，而且是作为其最大的清洁能源来源。詹金斯警告说，这种转变可能需要数年时间。

不过，芬兰经济部负责能源的副总干事利萨·海金海莫（Liisa Heikinheimo）说：“事实上，需要一个替代供应商，这将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芬兰的Fortum Oyj在赫尔辛基以东90公里处运营着两座苏联建造的VVER反应堆，该国一直试图找到俄罗斯核燃料供应商的替代品。上世纪90年代，该公司与英国核燃料公司（目前为西屋电气所有）签订了合同，但最终仍坚持Rosatom供应燃料，主要在于Rosatom的价格。

最近，美国能源部和乌克兰与西屋电气公司合作，从乌克兰15个在运反应堆中移除Rosatom燃料。在俄乌战争六周的战争中，造成数十亿美元的基础设施破坏，这些反应堆仍提供该国一半以上的电力。目前，乌克兰有六个核电机组使用西屋公司生产的燃料，工程师需要到本世纪中叶才能用到其余机组上。

西班牙核工程师何塞·埃梅特里奥·古铁雷斯（Jose Emeterio Gutierrez）说：“西屋公司之所以在乌克兰开展大量业务，也是因为乌克兰与美国达成了政府间协议。”

古铁雷斯曾领导公司与Rosatom展开长达十年的竞争，他表示，核燃料市场的特殊性，加上苏联的技术遗产，使得核燃料多样化变得困难。很少有国家拥有转化铀矿，并浓缩为金属铀的庞大基础设施，如果制成核燃料的话，还必须将其制成陶瓷颗粒，并插入锆燃料棒中，安全公差以毫米为单位。而且，国际法规还要确保材料不会被用于制造核武器。

古铁雷斯说，一个国家需要至少五年的时间才能获得核燃料新供应商许可证，甚至需要十年的时间才能开始接受定制的燃料。由于法规和反应堆设计的差异，在一个国家获得许可使用的核燃料不能自动转移到另一个国家使用。

对于东欧俄制机组的运营商来说，可能不值得花费数亿美元来更换核燃料源，因为许多机组都已经面临退役。对稳定能源供应不断增长的需求，以及欧盟对核能的绿色标签，可能有助于加快核燃料脱俄这一进程。

斯洛伐克有四个俄罗斯制造的机组，上个月成立了一个燃料财团来分摊成本。美国也参与其中，上周又承诺帮助捷克共和国为其六座俄罗斯设计的反应堆实现燃料多样化。海金海莫说，脱离Rosatom的供应需要时间。他估计，目前在芬兰使用的俄罗斯燃料需要“三到四年”才能全部换成新的组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