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示：太阳能会在2030年前“摧毁”化石燃料?

纳非兹·艾哈迈德(Nafeez Ahmed)曾在2014年12月在《VICE》杂志网上发表他对未来学家托尼·塞巴(Tony Seba)采访的文章。他说，斯坦福大学商学教授预测，现今的能源和汽车工业将在十年内被太阳能、风能和电动汽车所取代。10年后核查，预测正在逐渐成为现实......[1]

纳非兹·艾哈迈德发表于2014年12月文章的首页(截图)

再过15年，我们所熟知的世界将永远改变。石油、天然气、煤炭和核能的时代将结束。清洁能源和智能汽车的新时代将从根本上、完全、永久地摧毁现有的、依赖化石燃料的工业基础设施，即使最乐观的“绿色能源”支持者，也无法想象。

这些都不是那些住在生态公社里、抱着树的嬉皮士的空想。这是托尼·塞巴(Tony Seba)的惊人结论。他是斯坦福大学(Stanford University)企业创业、颠覆和清洁能源专业的讲师，而且一直是硅谷的创业者。

1993年，Seba在思科系统(Cisco Systems)开始了他的职业生涯。当时，他预测互联网推动的“移动革命”将会到来，而当时大多数电信专家都警告称，构建一个美国规模的互联网是不可能的，更不用说整个世界规模了。现在，他预测化石燃料基础设施将“不可避免地”被“摧毁”。

Seba的论文在他的新书《能源和交通的清洁颠覆》中有更详细的阐述，他认为到2030年，“能源和交通的工业时代将会结束”，被“太阳能、电动汽车和自动驾驶汽车等指数级增长的技术”席卷而去。[2]

谷歌的自动汽车

变化的震颤

世界上一些最强大的金融、能源和技术机构正在认真对待Seba的预测。

2013年11月，Seba在香港摩根大通公司《全球技术、媒体和电信亚洲年会》上做了主题演讲，他的令人惊叹的演讲，称之为“清洁颠覆”。

Seba的摩根大通讲演，集中在内燃机不可避免被“摧毁”上。据他预测，2017-2018年间，将从汽油或柴油车开始大规模转移，迅速上升并达到顶峰，到2030年，市场将完全由电动车(EV)主导。

Seba预测，不仅我们的汽车将是电动的，而且自动驾驶技术的快速发展，意味着未来的电动汽车也将是自动驾驶的。由于信息技术革命性地降低成本，而且电动车的燃料和维护费用比汽油车便宜90%，所以“游戏规则”正在改变。

电动汽车进入大众市场的主要障碍是电池成本，约为$500/kWh。但在未来10年，这一数字势必会大幅度下降。到2017年，可能降到$350/kWh，这是电池的价位，此时，电动汽车变得与汽油车有成本竞争力。

Seba预计，到2020年，电池成本将降至 $200/ kWh，到2024-25年将降至 $100/ kWh。[3，4]至此以后，汽油车的效率就无关紧要了，因为电动车会便宜得多。他预测，到2030年，“汽油车将相当于21世纪的马车。”

Seba告诉他的听众，社会从完全依赖马车到原始汽车充满道路，只用了13年。

唯恐有人认为Seba是在做梦，全球领先的投资公司巴伦基金(Baron Funds)在其最新的季度报告中说，“我们认为，宝马(BMW)可能会在10年内逐步淘汰内燃机。” (竞争对手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的投资者也在做类似的押注，给特斯拉提供资金。)

在摩根大通演讲后两天，Seba在韩国政府科技部主办的《南韩2014年全球领导人论坛》上发表演讲，详细阐述了能源革命的前景。他说，在短短15年内，太阳能和风能将在竞争市场上提供100%的能源，不需要政府补贴。

在2013的一年里，Seba甚至应邀与美国和欧洲的油气高管分享他的愿景。他说，“从实质上讲，我是在告诉他们，不到15年，你们就要破产了。”

现在的太阳能电池板的成本，便宜到只有1970年的1/154

革命性的可再生能源经济

Seba这样认为，有个简单的原因，即太阳能和风能的经济效益优于采掘业。而开采经济学是研究收益递减规律的。随着储量枯竭，生产转向更昂贵的非常规资源，开采成本上升。由于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供过于求，石油价格可能大幅下跌，但生产成本仍然很高。自2000年以来，石油行业的投资增长了3倍，达到180%，转化为全球石油供应量，仅增长14%。

相比之下，“清洁颠覆”研究的是回报增加和成本降低。Seba认为，生物质、生物燃料和水力发电并不经济。他指出，太阳能基础设施每增加一倍，太阳能光伏板的生产成本下降22%。Seba说，“对太阳能光伏的需求越高，太阳能的成本越低”。“所有这些都使太阳能市场有更大的增长，而由于太阳能的学习曲线，将进一步压低成本。”

全球太阳能光伏装机容量从2000年的1.4GW增长到2013年底的141GW，复合年增长率为43%。在美国，新的太阳能发电容量已经从2009年的435 MW，仅仅4年，增长到4751 MW：增长率甚至高达82%以上。

与此同时，现在太阳能电池板的成本便宜到只有1970年的1/154，从每瓦100美元降到了65美分。

我们看到的是太阳能的效率、成本和安装量呈指数增高。Seba说，“把这些数字放在一起，会发现，自1970年以来，太阳能的成本基准(cost basis)比石油提高了5355倍”。“传统能源无法与之竞争。”

太阳热发电装置

重大错觉?

其他专家不同意。加拿大曼尼托巴大学著名科学家瓦茨拉夫•斯米尔(Vaclav Smil)研究了能源转型的历史，他认为，对即将到来可再生能源革命的预测是错误的。在技术廉价、提供基本负荷电力(连续24小时运行)不成问题的情况下，化石燃料用了50-75年，才能对国家能源需求作出重大贡献。因此他认为，可再生能源在几十年内扩大规模的想法只是幻想。

同样，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和简单研究所(Simplicity Institute)可持续发展专家Ted Trainer教授认为，可再生能源无法满足工业消费社会的需求。Trainer教授告诉我们，“PV的原始成本并不重要” 。“即使是免费的，平均每天也有17个小时无法提供任何能源，而在欧洲，可能连续三周PV几乎没有投入。”

Trainer教授还提高了“能源投资回报”(EROI)，即相对于投入，可获得能源的数量，“PV的EROI约为3:1。如果低于这个数，成本多少都难成交。”

现在美国有30万套太阳能装置。到2022年，这个数字将达到2000万

规避现实的化石燃料

Seba告诉我，“怀疑者不明白的是，发生颠覆，偏偏很快，会在20年、甚至两年内发生”。“问问你最喜欢的相机胶卷、电报或打字机公司的人就知道了” 。2003年的摄影巨头柯达公司，2012年申请破产，因为数码摄影革命“扫除”了人们对胶片的依赖。我们已经看到，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带来了类似的“颠覆”。

Seba对Smil教授的重要回答强调，从过去推断未来能源转型的潜质是愚蠢的。新型清洁能源工业完全不同于旧的化石燃料工业。就好像是说，根据对工业化以前社会封建制度的动态研究，“断言”工业革命永远不可能发生。

太阳能的成本不仅呈指数下降，而且由于继续不断的创新、规模化和竞争，成本还会继续下降。Seba断言，“目前美国有30万个太阳能装置。到2022年，美国将有2千万个太阳能装置。”[5]

Seba说，通常情况下，一项技术产品达到“临界质量” (历史上定义约占市场的15-20%)，其市场增长会进一步加速，由于正反馈效应，有时还会呈指数增长。在世界各地几百个市场上，没有补贴的太阳能已经比有补贴的化石燃料和核能更便宜。10月底，德意志银行(Deutsche Bank)的一份新报告预测，美国的太阳能电力最早将在2016年与化石燃料一样便宜，甚至更便宜，因而成为“新闻头条”。

Seba对基荷的担忧也“不屑一顾”，他向我介绍了内华达州沙漠中新建的110 MW基荷太阳热电厂，靠熔盐储能运转，晚上给拉斯维加斯提供电力。

与此同时，锂离子(lion)电池效率渐增、成本暴跌，已经使夜间住宅的光伏储能和风能变得划算了。锂离子电池成本每年会下降14%-16%。专家们认为，到2020年,锂电池的成本约为 $200-250 /kWh。[3] 据此， Seba说，“用户每月支出15.30美元，就有八个小时的储能空间，把白天太阳能发的电转移到晚上，无需支付峰值电价，还能参与需求响应规划。”

火电厂

审判日

Seba的预测说明，按照目前的增速，未来15年全球太阳能装机容量将达到56.7 TW(56700 GW)，相当于传统基荷18.9 TW，足够给全世界提供能源。据预测，那时世界能源需求量是16.9 TW 。

保罗•戈尔丁(Paul Gilding)过去20年来一直为跨国公司像福特、杜邦、必和必拓(BHP Billiton)以及其他许多公司就可持续商业策略提供咨询服务。他认为Seba强调的趋势，意味着“颠覆性的、转型的系统变革”，超越了“建立在旧的集中发电时代观念上的各种假设”。《大颠覆》的作者Gilding说，“是软件、新投资者、颠覆性商业模式和技术的系统互动加速了转移”，而且它“会自我强化”，并不仅仅是价格便宜。

因此，对能源投资回报(EROI)的忧虑，是个转移注意力的话题。Seba认为，保持太阳能电池板最低成本持续几十年，再加上初始成本一旦收回后的免费能源生产，意味着从长远看，太阳能的真实EROI远远高于化石燃料。

Seba说，“如果太阳能继续呈指数增长，到2030年，能源基础设施将是100%的太阳能”。“这种情况不会发生的唯一原因是，政府要保护或补贴传统的煤炭、核能、石油和天然气发电厂，即使对消费者意味着价格更高，也在所不惜。”

虽然太阳能已经达到“电网平价”，在许多市场上变得比公用事业公司的费率便宜或更便宜，但Seba预计，在五年内，他所谓的“上帝平价”即就地屋顶太阳能发电的成本低于传输成本，就会到来。然后，即使化石燃料发电机组以零成本发电(这是不可能的)，也永远无法与就地太阳能竞争。所以2020年后，传统能源行业将开始走向破产。

根据他的分析，作为太阳能夜间和冬季的补充，风能的成本也在急剧下降，并将在同一时间框架内击败除太阳能之外的所有其他能源。

Seba说，“我们正处在自第一次工业革命以来最大的、工业和社会瓦解的风口浪尖上。大型、集中、自上而下、以供应商为中心的能源，正在走向没落。它正被模块化、分布式、自下而上、开放、基于知识、以消费者为中心的能源所取代” 。“转型已经开始，颠覆将是快速的。传统能源已经或即将被淘汰。”

但对与Trainer教授一样的Gilding，我们知道，清洁颠覆也会中断经济增长，“最终，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无休止的经济增长是不可能的。即使用非常便宜、零碳的能源，既不能有无止境的增长，也不能通过购物定义人类的进步。”

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随着旧的能源模式在其废墟上消亡，一个新的“后工业时代”模式的机会正在出现，而且比任何人的预期更快。

最后，说这是个警示有点“延误”，可能要从Seba教授最早公开宣示他的《清洁颠覆》理念算起。因为编辑成书、再翻译成中文出版，并为某些国人(包括国家公务人员)欣赏，也就3-5年。而纳非兹·艾哈迈德的文章发表于2014年12月，讲5年前的“老故事”，真十年多了。10年能做许多事，也可不做任何事，取决于认识和态度，政府的政策、引导是关键。一定有某些国家的“政府府要保护或补贴传统的煤炭、核能、石油和天然气发电厂，即使对消费者意味着价格更高，也在所不惜”,也一定有人认为这纯粹是乌托邦式的梦呓。但“深度”依赖能源进口的发展国家，应做全面、长远的思考，谨慎决策。

编译者学识有限，任何疑虑请查看参考资料与注释，欢迎批评指正([email protected])。

资料与注释：

1. Nafeez Ahmed，How Solar Power Could Slay the Fossil Fuel Empire by 2030，VICE，December 11, 2014

2. Clean disruption of energy and transportation，第 Beta 版 2014年5月20日出版;中文译名《能源和交通的清洁革命》，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时间2017-07-01。美国能源类书籍，2017年韩国能源产业领域畅销书第三名，简称《清洁革命》。

3. 北极星储能网，2021年储能系统成本降至1.5元/Wh 风光储平价时代即将到来，2020-11-09

4. 中国能源网，马斯克：特斯拉的长期目标是降低电池组成本至50-55美元/kWh，2020-11-27

5. 到2019 年5月，美国光伏的安装量超过200万套，低于Seba的预计值。详见CNBC，Solar installations in US now exceed 2 million and could double by 2023, new figures show，MAY 9 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