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亚的能源互联网

　　5年经历了三次董事长变换后，国家电网今年新任董事长毛伟明开始了新的战略征程，能源互联网则已然成为国网挥之不去的“底色”。

　　毛伟明1月17日接任国家电网董事长，投入战疫。两个月后的3月18日，惯常全国两会结束后的日子，毛伟明提出了国家电网的新战略：建设“具有中国特色国际领先的能源互联网企业”。

　　新战略坚持了能源互联网的提法，前任“泛在电力物联网”悄然降温。能源互联网从刘振亚时代一直延续至今，绕不过，更绕不开。3月27日，在全球能源互联网合作组织成立4周年前夕，能源互联网获得的关注度甚至超过国网新战略。

　　刘振亚在中央党校主办的《学习时报》撰文，诠释全球能源互联网。“构建全球能源互联网已成为我国参与世界能源治理、推动世界能源变革的响亮名片，展现了中国方案和中国智慧，为服务人类可持续发展、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推动落实全球能源互联网中国倡议 助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全球能源互联网与中国倡议、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勾连，站在更高的格局之上。全球能源互联网与国网的新战略相互映衬，既体现中国特色，又国际领先。全球能源互联网的概念也得以延续，将物联网、区块链、大数据、云计算等囊括其内。

　　能源互联网又成为能源数字化时代的新潮流。

　　四周年，重提能源互联网

　　2002年电改开启，经过10多年的发展，国家电网成为世界最大的公用事业企业。“老班长”刘振亚2016年退休，全身心投入到全球能源互联网的推广中。

　　刘振亚早就为全球能源互联网做准备。2012年的5月31日，时任国网董事长刘振亚在在德国柏林举行的全球可持续电力合作组织领导人峰会上首次提出“亚欧能源通道”的构想：构建从中国到欧洲长达4000—8000公里的超远距离特高压输电通道，把中国、俄罗斯（西伯利亚）、蒙古、哈萨克斯坦等地的风能、太阳能、水能等清洁能源打捆向欧洲输送。输送清洁能源成为这一构想的追求。

　　2014年7月27日至31日，在美国华盛顿特区盖洛德国家会议中心举行的一场会议上，刘振亚提交了署名文章——《构建全球能源互联网，服务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

　　这可能是“全球能源互联网”概念首次公之于众。随后，能源互联网政策酝酿中，始终存在能源互联网就是电力互联网的声音。这将使其他能源品类从属于电力和电网。大家熟知的互联网被替换成电网互联的网络。

　　2015年2月3日，刘振亚专著《全球能源互联网》面世。“全球能源互联网将是以特高压电网为骨干网架(通道)，以输送清洁能源为主导，全球互联泛在的坚强智能电网。”

　　全球能源互联网将由跨国跨洲骨干网架和涵盖各国各电压等级电网的国家泛在智能电网构成，连接“一极一道”（注：北极和赤道）和各洲大型能源基地，适应各种分布式电源接入需要，能够将风能、太阳能、海洋能等清洁能源输送到各类用户，是“服务范围广、配置能力强、安全可靠性高、绿色低碳的全球能源配置平台。”

　　刘振亚希望用特高压把巨型能源中心互相连接在一起。他解释：全球风能资源主要分布在北极等高纬度地区以及各洲近海地区；太阳能资源主要分布在北非、东非、中东、澳大利亚、智利等赤道附近地区；水能资源主要分布在南美洲、亚洲、北美洲和非洲中部主要流域。这些清洁能源富集地区大部分地广人稀，远离负荷中心，必须就地转化为电能，在全球能源互联网平台上，实现清洁能源全球范围开发、配置和利用。

　　直到今天全球能源互联网的概念还是这样。

　　在新发表的文章中，刘振亚说：

　　全球能源互联网是世界能源大变革大调整的发展方向。一是以清洁替代促进能源生产革命。推动太阳能、风能、水能大规模开发，加快替代化石能源发电，实现能源生产从化石能源主导向清洁能源主导转变，让煤、油、气回归工业原材料基本属性，创造更大价值。

　　二是以互联互通促进能源开放共享。发挥大电网资源优化配置的关键作用，推动构建广泛互联的全球能源共享平台，实现清洁能源大范围配置和高效利用，促进各国绿色低碳发展。

　　三是以电能替代促进能源消费革命。推动以电代煤、以电代油、以电代气、以电代柴，大幅提高全社会电气化水平，并通过电力将水、二氧化碳等转化为氢气、甲烷等燃料和原材料，满足人类永续发展需求。

　　老班长执掌子公司，战略能力无人替代

　　国家电网高层都为全球能源互联网组织站台。在全球能源互联网发展合作组织成立四周年即将到来之际，国家电网有限公司董事长毛伟明、总经理辛保安、总会计师罗乾宜一行于3月26日到合作组织（集团公司）调研并举行座谈，刘振亚主席一同调研并主持座谈。

　　2016年3月29日，全球能源互联网发展合作组织在中国北京成立，至今整整4年。全球能源互联网合作组织一套人马，两块牌子。

　　全球能源互联网发展合作组织隶属于联合国的NGO组织，对应国家电网注资1亿成立全球能源互联网集团公司，注册地址在国家电网总部的西长安街86号。国家电网前任时，曾经为是否划拨几条特高压线路的收益支持合作组织产生分歧，闹得不欢而散。

　　不过全球能源互联网集团公司的法人和董事长始终由国家电网副总经理级别的人士担任。现任法人和董事长为罗乾宜，是国家电网总会计师。

　　罗乾宜不是电网系统内人，2017年底从中国兵器工业集团党组成员、总会计师调任国家电网。

　　之前国家电网副总经理刘国跃是全球能源互联网集团公司法人和董事长，刘国跃2019年11月调任国家能源投资集团总经理后，12月即做了变更，罗乾宜接任。

　　国家电网现任领导调研全球能源互联网合作组织，就像自家串门。罗乾宜也没有董事长、法人代表身份出现。4周年之际，全球能源互联网合作组织将组织网上论坛，国家电网理应支持。

　　恰逢换帅之际，国家电网为一家子公司站台让人猜测另外一重含义：能源互联网，还得刘振亚才能讲出新高度。

　　全球能源互联网是刘振亚留给国家电网的资产，至今深深烙在国家电网，也成为继任者甩不掉的资产。相比于起身基层，深耕13年的刘振亚，他的继任者们所处的时代已经大为不同，只能修修补补，很多时候在极短的时间内跟不上政策的变化。

　　寇伟提出的泛在电力物联网，契合5G普及的大趋势，本是很好的发展方向。不过在电改的背景下，电网需要承担降低电价成本，促进经济发展的重任。电网要更少与民争利、要成为扭转经济发展趋势的基础。降电价要毫无犹豫、不能讨价还价。基础设施投资不能计较一时成本收益。

　　稍微犹豫，都会被认为执行政策不力。央企还要提出紧跟新的政策目标的新战略，以区别于前任，体现政绩。

　　不过刘振亚之后两任董事长，都被认为不具备提出高层认可的战略、与高层对话的能力。突出表现就是“能源互联网”的提法始终保留在战略中，所以全球能源互联网合作组织4周年之际，新的董事长和刘振亚的互动，生动地体现了这种关系。

　　新人需要学习传统的能力。接任者，纵有万千不服都不行。老领导的影响力通过一个极有高度的战略提法得以延续，并证明至今无可替代。（文/徐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