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风口 大湾区氢能潮下的佛山力量

世界首条商业运营的氢能源有轨电车

　　国内氢能源商用化进程在佛山迎来新突破。11月29日，世界首条商业运营的氢能源有轨电车在佛山市高明区上线；同日，高明举办2019年佛山氢能源产业交流峰会。这一国内氢能源有轨电车研发制造和商业运营上的新飞跃，对全国氢能源产业健康发展有着不可小觑的示范作用。

　　国际氢能协会副主席、清华大学教授毛宗强直言，这是氢能源产业在全国的创新应用，也凸显了佛山在国内氢能源产业的排头兵位置，将进一步推动我国相关产业发展。

　　在能源消费革命、大气污染治理、产业转型升级等宏观背景下，清洁高效的氢能源产业成为全球竞逐的焦点，也成为粤港澳大湾区各大城市追逐的风口。作为国内率先引进氢能源产业的城市之一，佛山凭借完善的产业链和高明等区域形成的强大产业集群，走在国内前列。

　　这一次，佛山为何再度成为氢能源产业创新发展的领跑者？在粤港澳大湾区掀起的氢能经济潮下，包括高明在内的佛山氢能产业先行区将如何抢抓新技术红利，构筑新的产业优势？

　　首创背后

　　破解氢能商用难题的高明探索

　　“近年来，高明与中国中车紧密合作，通过六年的积极探索、先行先试，迎来了世界首条商业运营氢能源有轨电车正式上线。”高明区委书记徐东涛说，这将对全国氢能源产业的健康发展带来积极的示范效应。

　　氢能源的商用化在全球都是一个难题，为何在佛山高明有了重大突破？在高明这一全球创举背后，是其瞄准氢能源产业痛点超前布局、开辟县域经济新赛道的探索努力。

　　氢能商用难题的一大关键点，主要是氢气成本过高导致的运营成本高涨。“很多地方氢气基本是从外地运来，造成用氢成本高。”高明区发展改革局副局长谭希杰说，为在制氢上取得突破，高明专门引入制氢企业，解决氢能源的来源问题。

　　高明引入的合顺气体，是广东主要的工业气体和特种气体生产和供应厂家之一。同时，广东国联氢能将在高明区投资2.04亿元建设综合气体生产项目，预计达产后年产13万吨氢气、氧气等气体产品。

　　通过这些探索，高明区规划推进氢能源供应体系建设，从制氢项目到输氢管道、制氢加氢一体站等方面构造成本低廉的氢能源供应链，从而降低运营方压力。这让高明具备优质氢源供给潜力，不仅助推本土氢能商用突破，还能辐射周边地区氢能产业发展。

　　高明应对氢能商业化挑战的另一把钥匙，是全面推进核心技术、部件国产化和生产规模化，以降低终端产品售价。

　　高明区经济科技促进局党组副书记、科协主席黄婉明表示，高明主要从物流、公交和机场应用入手增加需求量，并依托高明的膜电极基础，配合周边配套发展燃料电池系统、传感器等，推动部件国产化研发生产。

　　为了在本土推动技术突破，高明还强化创新平台支撑。采用政府支持、企业主办、校企合办等多种形式，高明着力打造贯通氢能源产业链的创新研发平台，重点支持氢能源制储运、燃料电池电堆及关键材料、动力总成、整车设计与制造等关键技术及生产工艺的研发。

　　而落户高明的中车四方、泰极动力等龙头企业，更是凭借其雄厚的研发生产能力，带动高明整车生产、膜电极研发等能力跃升。

　　此次在高明上线的氢能源有轨电车就由中车四方负责制造组装。企业副总经理古文祥说，氢能源系统如何与列车进行整合，是商用落地的技术难点。传统接触网式有轨电车运行已经成熟稳定了，氢能电堆要成为列车动力源还要解决协同问题。“高明这条有轨电车上线前，我们做了大量实验，最终成功。”

　　发展领跑

　　区域联动壮大氢能产业集群

　　高明氢能源产业的突破，也与其明确的产业定位规划，以及佛山氢能源产业在全国排头兵地位的支撑有莫大关联。

　　“发展高明区氢能源产业，应充分结合高明区的产业发展基础、发展环境，因地制宜构建产业链条。”黄婉明说。

　　轨道交通成为高明的一个切入口。按照规划，高明近期将强化轨道交通产业的辐射带动作用，中远期以氢能源与临空经济和机场建设相结合为重点，最大限度发挥自身优势。

　　2018年佛山出台《佛山市氢能源产业规划（2018-2030年）》，也为高明氢能源产业提供了规划指引。规划指出，依托中车四方现代有轨电车车辆制造基地，高明将以氢燃料电池有轨电车制造和示范应用为重点，加快推进氢能源有轨电车产业化及规模化应用。

　　在以氢燃料电池有轨电车为核心的氢能源产业链上，目前高明已拥有超过10家涉氢整车及汽车零部件企业，基本涵盖了整车制造、动力电池、汽车动力转向器及配套零部件等环节。这样的特色产业链资源，为高明发挥优势打下基础。

　　这样的定位与特点，也让高明与佛山其他区域产生错位与互动。

　　在佛山，氢能产业资源并不只集中在一个区域。以南海为例，该区也是佛山乃至广东重要的新能源汽车核心部件产业基地，建成了国内首座商业化运营的加氢站。

　　“高明在产业链布局上会与南海实现错位发展。高明目前的特色是有轨电车、膜电极等，而南海主要是核心零部件、客车、金属板电堆等，两者在产业链生态上是可以互补的。”高明区经济科技促进局相关负责人表示，高明可提供膜电极给南海生产电堆，电堆在南海做成系统后卖回高明安装在有轨电车上，此类协作可加强区域联动发展。

　　而佛山在市级层面统筹各区发展的布局，尤其是在关键技术、人才方面集中全市之力构建资源平台的探索，更是深度服务了高明等区域的氢能产业突破。

　　“佛山为中国氢能产业从无到有、从有到多、从多到优贡献了力量，未来要努力发展成为全国领先的氢能源示范城市和集聚高地。”佛山市副市长许国说。

　　佛山作为科技部和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促进中国燃料电池汽车商业化发展项目”五大城市之一，率先启动了商业化运行。今年10月，联合国开发计划署氢能经济职业技术培训研究院在佛山宣布成立，将大力推动佛山氢能高端人才的培育。

　　今年11月，佛山与武汉理工大学合作建立佛山仙湖实验室，主攻氢能研究。这一省级实验室目前已引入国内外多名院士。其瞄准“顶天立地”的核心技术攻关，“顶天”是以颠覆性技术、关键技术为突破口，开发一批能够代表国家水平甚至领先世界的技术；“立地”则将结合佛山氢能产业发展实际，特别是针对佛山各区引进的一批氢能企业，解决它们需要的关键技术。

　　竞逐湾区

　　积极抢占氢能经济制高点

　　在粤港澳大湾区加速建设的背景下，氢能产业更是站上了风口。这也为高明乃至佛山氢能源产业的继续领跑提供新的契机。

　　今年7月，广东省发布相关文件，提出“以广州、深圳、佛山为重点，珠海、惠州、东莞、江门、肇庆等市协同参与，推动在新能源汽车电池、智能网联技术、氢能源电池上取得突破”。

　　不仅是佛山，深圳、广州等大湾区城市纷纷关注发展氢能源产业，大湾区的局部环境下氢能源产业也呈现出集群化的趋向与机遇。

　　今年7月，《广州市推进汽车产业加快转型升级的工作意见（征求意见稿）》出台，提到力争到2020年，开发出具有自主核心技术的氢燃料电池乘用车，新能源汽车产能占全市汽车产能20%以上，进入全国前五。去年底，深圳也专门出台方案，以氢燃料电动汽车示范应用为突破口，加快完善产业链条，持续培育发展氢能经济。东莞则从三年前开始筹建国际氢能产业城，并启动100亿氢产业发展基金。

　　粤港澳大湾区的建设，是一个区域现代产业体系构筑的过程。面向未来的先进制造业、战略性新兴产业将在湾区内迎来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在氢能源这个关键的新产业领域，高明乃至佛山如何保持领跑，并在大湾区占据更好的产业分工位置？

　　“从高明到佛山，发展氢能源产业要跟周边区域、整个珠三角发生联动，包括基础设施的统筹和互联等，同时对接广深科技创新走廊，突出自身优势。”佛山环境与能源研究院院长赵吉诗说。

　　面对新机遇和形势，最新一轮的顶层设计和提前布局已经开启。

　　佛山发布的《氢能及燃料电池汽车产业发展的佛山模式研究》提到，力争到2030年建成国际氢能城市。“具体来说，要丰富氢能应用场景，在氢源方面进行区域协作，并培育有国内引领性的企业。”中汽中心高级工程师张长令说。

　　高明则发布《佛山市高明区氢能源产业发展规划》，以打造“中国氢城”为目标，提出要成为佛山市氢能源供应链的核心、粤港澳大湾区珠江西岸沿线城市氢能源供应体系枢纽城市，推动佛山与东莞、惠州、茂名等市共同构建互联互通的广东省氢能源供应网络。

　　珠三角枢纽（广州新）机场加快规划建设，将成为高明在粤港澳大湾区抢占氢能经济制高点的关键筹码。

　　此次峰会透露，从长远来看，高明将依托枢纽机场引进先进技术和优质企业，推进珠三角枢纽（广州新）机场临空氢能产业园区建设，进一步加速产业集聚。在此基础上，高明还将完善环临空区域氢能基础设施建设，将氢能源与空港经济融合，使其成为国内首个氢能源先行示范机场，打造氢能源临空产业园。

　　关注

　　探路氢能源产业发展，饮下商用“头啖汤”

　　高明为全国示范了什么？

　　“高明氢能源有轨电车产业发展的成效全国领先。”伴随世界首条商业运营氢能源有轨电车发车，高明正式进入了轨道交通时代，在日前举行的2019年佛山氢能源产业交流峰会上，专家学者热议高明率先破题对区域乃至全国的示范价值。

　　“轨道交通产业链条长，有利于带动高明及周边相关配套发展。同时，氢能源在有轨电车上实现商用，对推动氢能与船舶、火车等其他交通工具结合起到了示范作用。”国际氢能协会副主席、清华大学教授毛宗强说。

　　探路氢能源成本控制与优化

　　“目前全世界很多国家和地区氢能轨道交通大多还处于试验阶段，而高明的这条有轨电车上线后很快会向市民开放，所以是真正的商用。”佛山中车四方轨道车辆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古文祥说。

　　当日上线的示范线首期工程，全长6.57公里，南起沧江路与中山路交叉口，北止于西江新城智湖，共设置车站10座。市民搭乘电车全程票价每人2元/次，持岭南通、广佛通和羊城通普通票享受9.5折优惠。

　　“氢能有轨电车发展的共性问题，是如何实现稳定、安全、可靠、经济的运行。”佛山（云浮）氢能产业与新材料发展研究院执行院长刘志祥表示，全国不少发展氢能源产业的城市，投入成本高，如何做好成本控制和优化工作，全国期待高明的回答。

　　目前，高明正构建氢能供应体系，建立高效的氢气制取、储运、加注网络，创新供应模式，在氢气储运方面重点关注建设，形成“干线管道+支线拖车”的运输模式。刘志祥表示，目前氢燃料电池汽车的推广依靠补贴的模式发展，这并非长久之计。轨道交通的商业化探索，将为汽车及其他交通运输方式提供借鉴。

　　以轨道交通为起点，高明将围绕此线路，促进形成以荷城片区、西江新城以及富湾片区为串联点的城市轨道交通网络，优化高明城市交通、改善人居品质，全面提升区域品牌和竞争力。

　　产业链发展促氢能源产业聚合

　　整体来看，高明在该领域的新突破，将为今后氢能源电车的规模化生产和推广应用提供验证数据，也将对全国氢能源产业的健康发展带来积极的示范效应。

　　在佛山环境与能源研究院院长赵吉诗看来，全国氢能源产业同质化现象较为严重。“不少城市一提到氢能产业规划，大抵都是跟风造车，大批量生产膜电极等部件，按照全国目前的膜电极产量，可供应10万辆氢能源汽车，远超出了实际下线车辆数。”

　　高明为氢能源产业化提供了新的路径。“轨道交通建设涉及技术众多、材料配套链条长，一条线路串起一条产业链，使产业发展更加聚合。”赵吉诗表示，另一方面，庞大的建设需求也能够在内部消化上游供给，减轻元器件库存压力。

　　佛山是制造业大市，产业门类众多，集成能力强。面向深圳、广州等城市，高明也在积极承接广深氢能源技术转移，取长补短，加快自身产业升级。这有利于其继续发挥示范作用。

　　“技术成果需要转化的舞台，相对于广深等地，高明用工成本相对低，同时不断加码政策扶持，营商环境持续改善，依托人才引进平台，加强与国内外领军型人才和高精尖人才团队对接。这让高明朝着‘中国氢城’的目标迈进。”赵吉诗说。

　　解读

　　高明主动对接国内外“高精尖缺”人才团队

　　为氢能源产业发展引入人才活水

　　日前，《佛山市高明区氢能源产业发展规划》（下称“《规划》”）正式发布，明确了产业发展的总体目标、主要任务和实施路径。按照计划，高明将创新机制、统筹布局多管齐下，重点引入氢能源产业高端人才，为产业迈上新台阶提供智力支撑。

　　《规划》提出，要依托《佛山市人才发展体制机制改革实施意见》政策基础，细化氢能源领域人才政策，加快集聚氢能领域高端领军人才，研究制定新能源与氢能领域人才扶持政策，全面落实住房、家属就业、子女教育等相关待遇，确保高端专业人才“引进来，留得住”。

　　同时，加强人才培育，加强与国内外“高精尖缺”人才团队的主动对接，积极引进高层次氢能创新型团队，这些也是《规划》重点。

　　以氢能产业化重大项目为依托，高明将培育一批本土化的专业技术人才。在此基础上，该区将精准定位发展氢能源产业的人才需求，广泛引进国内外燃料电池行业专家、院士及高层次科技人才组成专家指导委员会，为高明区氢能项目引进、前沿技术转化等提供长效的智力支撑。

　　“希望有志推动氢能源产业发展的企业家到高明投资兴业，高明将全力打造四季如春的营商环境。”高明区委书记徐东涛表示。

　　与人才保障相呼应，高明还将加大财税、金融、贸易、土地等政策配套支持力度。

　　例如在资金支持方面，高明将积极争取和利用国家级、省级、市级的氢能源专项资金，设立区级氢能源专项发展资金，创新政府和社会资本的合作模式，研究探索投贷结合、信用担保等创新型金融服务。

　　同时，高明将优化行政服务支持，适当放宽氢能源企业落户准入门槛，降低氢能源企业的土地成本、融资成本，提高税收优惠比例。高明将在现有行政审批流程制度上补充或新增涉氢项目，简化如加氢站、制氢站等新兴项目的行政审批流程，提升办事效率；定期根据实际发展情况，滚动更新本规划，并依规划调整相关政策及行动计划。

　　按照《规划》目标，高明将力争2020年培育超300亿的新能源汽车及零配件集群，并积极培育氢能产业集群，争取到2030 年建成以氢能轨道交通、临空氢能经济、西江氢能旅游为主要特色的中国氢城。

　　声音

　　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副所长张有生：

　　跨好能源转型第一步佛山是国内先锋

　　我国能源发展已经步入由高增量、高增速转为低增速、低增量，低碳化和无碳化是能源革命的主要方向，而氢能扮演的角色就是替代者、促进者和整合者。

　　氢能产业链长，是重要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新的经济增长动能，展望氢能应用的广阔前景，交通、工业、建筑、电力等其他领域对氢能的需求巨大。

　　与此同时，氢能作为一个新兴产业，它的发展还存在着诸多困难。在制氢环节要因地制宜、绿色低碳、创新模式；在加氢环节则要前瞻引领、量力而行、安全至上；而在储运环节，则应注意供需匹配、降低成本。

　　分阶段看，我们近期要多点探索，到中期工业和交通并重，而长期则要打造全方位、全领域用氢能的社会。氢能在未来国家能源转型中至关重要，佛山是我国氢能发展的先锋，如何跨好第一步，就看佛山的了。

　　中汽中心高级工程师张长令：

　　佛山要强化氢能源产业系统创新能力

　　到今年年底，佛山市投入运营的氢燃料电池公交车将达到1000辆，成为全球此类公交车推广规模最大的城市。

　　基于以上，氢能及燃料电池汽车产业发展的佛山模式可以总结为“产业的系统创新”，通过产业系统创新构建产业链，在国内已经形成了产业竞争优势。

　　佛山氢能及燃料电池汽车产业的发展前景明朗。从近期来看，到明年能初步建成氢能特别是燃料电池汽车运行的标杆城市；中期到2025年成为全国氢能及燃料电池汽车产业的领军城市；从远期来看，到2030年，佛山力争成为国际氢能城市。

　　为了实现目标，佛山要有一些具体措施。一是继续加大推广应用力度、进一步丰富氢能应用场景。二是突破氢源问题，与其他生产氢气的城市进行有效协作。三是培育优势企业，提升创新能力。最后则是推进商业模式的创新，包括引进商业模式的主体、融资方式、新技术的应用等。

　　国际氢能协会副主席、清华大学教授毛宗强：

　　推动氢能源产品进入国际市场

　　根据《氢能的未来——抓住今天的机会》报告显示，氢气将作为与天然气同等地位的能源物质参与国际贸易，并取代天然气。发展氢能的初衷是能源去碳化；由核能、可再生能源通过电解水等手段获得绿氢，在制氢过程不会排放温室气体，基于绿氢环保、节能的优势，其将会作为能源产品进入国际市场。

　　当绿氢作为商品进入国际贸易，将会对我国产生怎样的影响？未来，可再生能源出口不再单一依靠电网，还可以从氢网进行输出；氢电将会替代煤电成为电网基本负荷，绿氢贸易将带动头部技术的发展。

　　广东2030年将建成投产海上风电3000万千瓦，海上风电装机年发电量约为900亿千瓦时。我们要抓紧绿氢部署，进行核电制氢、风电制氢和生物质制氢，参与国际流通。（撰文：吴欣宁 华声宇 王蓓蓓 叶能军 编辑统筹：胡素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