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乾：加强中俄能源的战略合作

在乌克兰局势恶化和马航MH17航班坠毁后，西方国家加强了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此前一直态度暧昧的欧盟，7月底出台了新的对俄制裁措施，除了同美国一样，禁止俄罗斯国有银行和公司获得长期融资之外，还限制俄罗斯能源行业获得先进技术和设备。

新的制裁直指俄罗斯石油行业的两大弱点。首要弱点是资金，俄罗斯金融机构和企业对境外融资的需求极大。由于长期融资受到限制，俄罗斯经济面临“断粮”危险。有机构预测，俄罗斯政府需要动用的扶持资金将是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期间的两倍：2008年，俄罗斯的政府和企业外债总额大约为4000亿美元，而目前达到8000亿至1万亿美元。由于对外融资困难，俄罗斯石油公司和卢克石油公司已经表示，将推迟一些新项目的实施。

俄罗斯石油业的另一个弱点是技术能力。欧盟限制向俄罗斯提供的先进技术和设备，主要涉及油田服务、钻井设备和物探等领域，将严重影响到俄罗斯大陆架开发和致密油的开采，特别是同水力压裂相关的技术和设备，俄罗斯主要依赖从西方国家的进口。

西方对俄罗斯制裁的意图在于迫使俄罗斯在乌克兰问题上进行合作，避免局势的进一步恶化：在马航MH17航班坠毁后，欧盟意识到乌克兰问题切实危及了欧洲安全。但同时，西方又必须防止制裁在短期内造成俄罗斯原油产量的大幅减少，导致国际油价剧烈波动。因此，针对石油工业的制裁主要指向俄罗斯的长期战略性项目，使俄罗斯失去未来发展的动力，同时也能够有相对充分的时间应对这一长期趋势的变化。

即便如此，西方企业在俄罗斯的利益也将不可避免地受到冲击——这些长期战略性项目都有欧美公司的参与，而且是主要的技术提供者。挪威国家石油公司和埃克森美孚公司参与了北极项目，壳牌主导开发萨哈林2号项目，道达尔持股亚马尔液化天然气（LNG）项目等。而受影响最大的可能是BP公司。持有俄罗斯石油公司约20%股份的BP此前已经表示，俄罗斯业务可能受损。

在受到制裁的条件下，俄罗斯金融和能源行业转向寻求同亚太国家，特别是同中国合作成为必然的选择。一方面，中国拥有较为充足的资金，并且愿意向俄罗斯的能源行业投资。BP首席执行官戴德立称：“通过与中国的石油交易，俄罗斯石油公司拥有大量的现金储备”。另一方面，俄罗斯可以使用中国的技术和设备来部分代替从西方的进口，俄罗斯储蓄银行专家涅斯捷罗夫称，俄罗斯已经开始进口中国制造的钻机和车床，其质量不低于欧洲货。

必须认识到，在中俄能源合作具有战略意义，并且在深度广度都达到前所未有程度的情况下，在俄罗斯石油工业面临西方制裁的关头，两国能源合作绝不仅限于中国向俄罗斯提供资金和部分技术设备，而应该有更长远的战略规划。

首先，中方应该在谨慎提供资金的前提下，继续加强对俄油气合作的深度和广度，特别是促进两国在上游领域的开发合作。中俄油气合作“资金换资源”的模式，目前主要还是通过油气贸易实现，未来应该向上游投资领域发展。

其次，中俄两国应该加强油气工业技术服务和设备供应领域的合作。中国石油工业在“走出去”的过程中，逐步成长起来了一支拥有技术能力和作业经验的油服队伍，且中国拥有较为完整的设备制造体系和强大的生产能力，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俄罗斯的需要。在一些双方都不掌握的技术和设备方面，应该进行联合研发和创新，这也是提高两国合作质量的关键途径。

第三，必须按照商业规则行事，控制风险，加强中俄油气合作的制度化建设。中国民营油服公司和设备供应商在加强同俄罗斯企业的合作时，必须严格按照商业规则行事，充分调研西方制裁条件下俄方的合作意愿和能力，控制风险，避免损失。同时，政府和国有企业有义务同俄方加强机制建设，做到制度规范和信息公开，为促进合作提供制度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