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傅成玉改革：中石化销售公司上市背后

傅式改革依然在深刻地影响着这家石油巨头。

2015年5月初，当傅成玉正式退休时，外界对中石化的混改进程颇为担忧。

当时，中石化油品销售业务的重组工作已启动一年，且引资超千亿元。重组启动伊始，目标便是推动上市。

时隔近4年后，中国石化销售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中石化销售公司”）的上市计划终于取得重大进展。

1月14日，彭博社援引知情人士消息称，中石化销售公司上市已获国务院批准，将于今年在香港上市。1月16日，中石化内部人士向角马能源证实了这一消息。

据报道，中石化销售公司此次上市计划筹资50－60亿美元（折合成港元大约390亿至468亿港元），这与2016年提出的100亿美元的目标有所降低。

目前，中石化销售公司具体上市时间尚未确定。在中石化销售公司之前，这家位列《财富》世界500强第三位的石油巨头旗下已拥有强大的上市公司集群。

这个集群的成员包括：中国石化、上海石化、石化油服、石化机械、中石化炼化工程。

上市一波三折

在中石化的业务版图中，销售业务占据半壁江山。

根据中国石化2018年三季报，该公司零售业务包括近3万座加油站和近2．7万家易捷便利店。销售公司营业收入和净利润分别占中国石化总营收和净利的比例分别为51．76％和53．82％。

中石化销售公司前身为中国石化总公司销售公司，成立于1985年。从当年1月1日起，国内石油产品经营业务由中国石化总公司统一管理，原商业部石油局及其直属单位，划归中国石化总公司，销售公司随即成立。

对中石化销售业务板块的专业化重组始于2014年。当年，已担任中石化“一把手”三年之久的傅成玉决定将油品销售业务拿出进行混合所有制改革。

将利润丰厚的优质资产混改引来诸多其他行业巨头的竞相争抢。

2015年3月，中国人寿、中国银行、腾讯、复星、中金、海尔等25家来自各界的行业巨头斥资1050．44亿元，认购中国石化销售公司29．58％的股权。

不过，这项混改措施当时引来不少质疑。质疑者认为，引民资入股有国有资产流失、国资贱卖之嫌。但多年后，这场由傅成玉主导的中石化混改被赋予样本意义。

2014年，傅成玉曾在接受采访时回应了外界的质疑。

他称，销售公司引资不是国有资产流失，更不是私有化。“通过增资扩股，原来的国有股份没变，但是饼做大了，控制力增强了。没有把国企做小。”傅成玉说。

如果按照中石化此前的专业化重组速度，销售公司或将很快上市。

但在引资两个月后，2015年5月4日，傅成玉正式退休，这为销售公司混改进程蒙上阴影，引发外界担忧。

与此同时，一起震惊全国的反腐大案让这家中国最大的央企内部陷入震荡。

傅成玉正式退休一个星期前，中纪委宣布，中石化总经理王天普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组织调查。

这位中石化“二把手”利用职务之便受贿超过3000万元。2017年1月24日，王天普被判处处有期徒刑15年6个月，并处罚金320万元。

董事长退休，总经理被查，已经拉开帷幕的专业化重组看上去前途未卜，新来的“一把手”能否继续推进这项改革亦是未知数。

傅成玉退休后，中国工程院原副院长王玉普被紧急调任中石化，担任“一把手”。这位石油老兵更像是一位“救火队长”，他的任务或许更多是带领中石化重新步入正轨。

在王玉普任上，中石化销售公司混改取得进展。

2017年4月，中国石化宣布，公司第六届董事会第十三次会议审议通过相关议案，同意中国石化销售公司整体变更为中国石化销售股份有限公司后境外上市。

紧接着，2017年6月28日，中石化在2017年第一次股东大会通过决议，未来18个月内，中石化的非油业务将和油业务一起打包整合，进行分拆上市。

对于销售公司上市，中国石化曾表示，销售公司完成股份制改造和境外上市后，将进一步深化体制机制改革，激发企业活力，增强市场竞争力，尤其可激发非油品业务的潜力。

此外，还有利于完善公司治理结构，转换体制机制，通过资本市场进一步引入和强化外部监督，倒逼内部改革。

但五个月后，中石化再次人事变动，王玉普被调任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担任党组书记、局长，他在中石化任上仅两年零五个月。

王玉普离任后，中石化“一把手”曾出现近一年的空窗期，直到去年7月，深受王玉普信任的时任总经理戴厚良升任董事长、党组书记，成为中石化历史上第八任掌舵者。

这位低调的新舵手在中石化工作24年，他的专业是有机化工，却以财务见长，曾担任过中国石化财务副总监。对于中石化混改，戴厚良一直持支持态度。

与几位前任的强势性格不同，戴厚良在中石化内部是出了名的低调，在决策拍板时，比较善于听从别人意见。

对戴厚良来说，转正之后，他必须带领中石化继续深化改革。此时，多年前曾摆在傅成玉按前的中石化销售公司混改方案，同样摆在了他的按前。

傅式改革余温

戴厚良按下了重启键，中石化销售公司赴港上市也进入倒计时。

当消息传开，中石化百万员工或许会再次回忆起当年的傅式改革。

在傅成玉执掌的四年时间，中石化世界500强排名有第七位攀升至第三位，公司资产从1．45万亿上升到2．08万亿，几乎等同于再造了一个中石化股份公司的企业价值。

傅式改革始于2011年4月8日。这天，还差2个月年满60岁的傅成玉从中海油“一把手”任上空降中石化，任党组书记、董事长。

对于这项任命，当时大多数人认为，在中石化一把手的职位上安稳退休才是傅成玉最稳妥的选择。但这位有着“铁人”之称的改革家决定发起一场猛烈的改革风暴。

由于特定历史原因，相比中海油，中石化业务庞杂、根系错综，拥有106万员工。其中，上市公司中国石化职工66万，存续企业职工40万，离退休和其他不在职员工94万。

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傅成玉的改革思路是，吸取中海油的成功经验，对中石化进行专业化重组和拆分上市。

上任近3个月后，傅成玉大刀阔斧为中石化设计了一个“六化模式”：市场化经营、专业化发展、差异化竞争、一体化管理、集团化管控、规范化治理。

到2012年初，在经过几个月的调研之后，傅式改革正式拉开帷幕。

在当年1月5日举行的“2011年度工作会议”上，中石化确定了对集团公司旗下“未上市的同类资产进行专业化重组”的战略目标。

为了在有限的任职期限内完成这项艰巨的改革任务，当年60岁的傅成玉像台永动机一样，办公室的灯很少在晚上9点前熄灭。

2012年9月，中石化炼化工程股份有限公司揭牌成立；3个月后，中石化石油工程技术服务有限公司揭牌成立。在此之前，油品销售中的重要业务——润滑油业务也已完成重组。

傅成玉主导的中石化改革速度之快超出外界想象，尤其是在2014年2月启动销售业务板块重组，引入社会和民营资本实现混合所有制，打响央企混改第一枪。

一连串紧锣密鼓的资产大挪移，让外界看到傅成玉的真实目的。他期望将中石化打造成为一家现代企业制度完善、健全协调运转、有效制衡的现代化公司。

2015年5月4日，超龄服役的傅成玉正式退休。如果说有遗憾的话，未能在任上将中石化销售公司推动上市或许会是一个。

对中石化总部职工而言，这位改革勇士留下了一个背影，但傅式改革依然在深刻地影响着这家石油巨头。

文／严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