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丨堆肥、填埋还是焚烧？国外园林垃圾处置介绍

2022年11月，住建部发文《开展城市园林绿化垃圾处理和资源化利用试点工作》，鼓励就地就近处理园林绿化垃圾，力争用2年左右时间，在部分城市建立园林绿化垃圾处理和资源化利用体系，形成一批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

那么如何推动园林绿化垃圾源头分类和减量？国外对园林垃圾的分类、收集以及处理处置有哪些举措和方法？本文重点介绍美国、德国、日本园林垃圾的分类、收集和处理措施，以期为后续国内相关研究提供参考与借鉴。

园林垃圾清运量逐年攀升，亟需合规妥善处置

园林垃圾在不同国家有着不同的术语，在美国被称为Yard Waste，在英国被称为Garden waste。虽然术语不同，其指代的废弃物几乎是相同的，主要指：自然凋落的花卉、树木和灌木等植物废料，以及城乡景观维护和管理过程中产生的修剪物、废弃盆栽植物、杂草和自然植物残骸还有风雪和降雨天气下掉落的树枝。

一般情况下，园林绿化垃圾主要归属于城市生活垃圾范畴，但其与一般的生活垃圾相比，不仅存在体积大、占用面积大、受季节变化影响强等特点，其本身还含有大量有机基质，是一种物质再循环的资源。

近年来，随着我国城市园林绿化事业快速发展，部分城市尤其是特大、超特大城市园林绿化垃圾产量逐年增长，以北京为例，2015年北京市的园林垃圾约300万吨，而到了2021年约为500万吨，在六年间上涨了接近7成。根据2021年城乡建设统计年鉴，北京市2021年生活垃圾清运量为784.22万吨。园林垃圾产生量已达生活垃圾清运量的64%，如果没有有效的措施去消纳和处理，不仅影响城市环境面貌，也是对资源的严重浪费。

其实园林垃圾的处理并不困难，大部分都可作为生活垃圾进行焚烧处理，甚至一些区域只是将园林垃圾扫入绿地中，然而在减“碳”背景下，焚烧已不再是一个较好的选择，而过多的园林垃圾堆放在绿地中，也提高了火灾高发季节的防火难度。如何合规妥善处置园林垃圾，降低其对环境的影响，提高其资源化利用率，成为业内重点研究和探讨的话题。

堆肥、焚烧还是填埋？国外园林垃圾处置措施介绍

自上个世纪末，一些发达国家便针对园林垃圾的处理，采取相关措施，这些措施不仅通过立法和优化行政条例来推动源头分类减量，同时在园林垃圾资源化利用的研究与实践中，也做出了相关探索。

1. 美国：堆肥是首选，园林垃圾堆肥率60%以上

美国的园林垃圾主要来源于居民自家庭院的修建物，根据美国环保署2021年发布的报告， 如下图所示，1990年园林垃圾约占废弃物总量的20%，约有3500万吨，随后在2000年总量缩减到3053万吨，但之后开始逐年上升，到2018年，尽管园林垃圾的占比下降到了12.1%，总量却提高到了3540万吨。由此可见，美国的园林垃圾产量依然处于上升趋势。

图一 1990年-2018年美国园林垃圾处理途径总量数据（万吨）

虽然各个区域的地方政府会设立不同的规章和制度，但是实施的措施极为相似。对于居民所产生的园林垃圾主要有三种处置措施：1）后院自行处理；2）路边定期收集；3）自行运输至垃圾回收点，对于公共绿地及其他一些会产生大量园林垃圾的商业行为，通常会联系专业的垃圾处理公司集中回收。

图二 美国园林垃圾不同回收处理方式对比（万吨）

这些被回收的园林垃圾，最终处理方式主要为1）堆肥；2）焚烧；3）填埋。根据美国环境保护署发布的文件（图三），堆肥是美国政府最推荐的处理方式，与焚烧和填埋相比，堆肥既不会造成空气和土壤污染，也不会浪费空间，并且堆肥的最终产物还有利用价值。

所以从图四中能看到，自2000年至2018年，使用堆肥处理的园林垃圾，没有低于过总量的50%。但是堆肥工艺在美国推行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图三 1991年美国环境保护署发布的园林垃圾堆肥文件

图四 美国园林垃圾总量（万吨）、堆肥率与焚烧率变化图

1960年，随着环境保护思想萌芽，堆肥工艺在美国开始出现，但之后几十年间并没有得到发展，主要因为与堆肥相比，分类更容易、处理更简单的填埋方式，成为当时园林垃圾主流处置工艺。

但是到了1990年，随着垃圾填埋禁令在各州实施以及垃圾填埋场的数量下降，堆肥工艺终于迎来新的发展“春天”，这期间堆肥量和堆肥率疯狂上升，从1990年的12%增至2000年的51.65%，堆肥率提高了4倍多，并且在2000年之后，堆肥率始终保持在60%左右。

此外为了更好支持堆肥设施的运行，对于不正确分类的园林垃圾各个地区还出台相关条例，例如明尼阿波利斯市要求使用可重复利用的容器（塑料垃圾桶）或纸袋专门收集园林垃圾，违反这些条例可能会导致罚款。

图五 明尼阿波利斯市路边待收集的园林垃圾

大多数地区对于不正确分类园林垃圾的行为，第一次会进行书面警告，若再次违反将需缴纳罚款，罚款通常是垃圾处理费的4-10倍，而违法倾倒园林垃圾罚金则更重，例如伊利诺伊州，最高罚单高达25000美元（17.5万人民币）。

2. 德国：鼓励居民自行处理，后院堆肥或绿地覆盖

德国园林垃圾的收集方式与美国极为相似，都是采用街边收集与垃圾回收点相结合的收集方法。但德国园林垃圾收集桶为有机类垃圾桶，大部分为棕色（图六），所以政府鼓励居民自行处理园林垃圾，可自家后院堆肥或是作为绿地覆盖物。

图六 德国的有机垃圾垃圾桶

焚烧园林垃圾在德国是明令禁止的，在大部分地区被视为违规行为。2012年6月1日生效的《循环经济法》中提到，禁止在私人花园和公共设施中燃烧园林垃圾。

对于填埋，虽然德国官方层面未对园林垃圾填埋有所限制，但在欧盟现行的《垃圾填埋指令（1999/31/EG）》原则上不允许园林垃圾进行填埋，所以综合这三种工艺，限制较少且能够资源化的堆肥处理方式成为不错的选择。

在支持堆肥的举措上，虽然没有针对园林垃圾不分类或是分类不正确的专项处罚，但是根据欧盟《循环经济法》，将未分类或分类不正确的垃圾丢弃垃圾桶属于行政违法行为，最高可处 2,500 欧元的罚款，若园林垃圾没有正确投入到有机垃圾桶中，同样需支付罚单。相较美国，德国非法倾倒园林垃圾的罚款额度相对较低，根据法律媒体bussgeldkatalog的数据，大多数州的最高罚单基本低于2000欧元（表一）。不过对于商业类的非法倾倒，有可能损失的不止金钱，还可能是牢狱之灾。

表一 德国非法处置园林垃圾罚款目录

3. 日本：分类体系更细化，集中回收园林垃圾焚烧和填埋

与美国、德国等欧盟国家相比，日本对于园林垃圾的回收处置要细化很多，这与其有着非常完善的垃圾处理法律体系密切相关。例如落叶，杂草，树枝类园林废弃物，需要完全干燥后才可进行回收，且需根据单个废弃物的长度与直径，细分为可燃垃圾、非可燃垃圾和大件垃圾（图八）。

图八 日本川西市发布的中文版垃圾分类手册（园林剪枝部分）

处理方式的选择上，堆肥、填埋、焚烧都会应用在日本园林垃圾的处理过程中。不过日本对于集中收集的园林垃圾，大多采用焚烧和填埋的方式进行处理，针对居民自行处理的园林垃圾，推荐堆肥方式，且政府还会发布相关的堆肥教程、免费出租植物粉碎机帮助实施堆肥。

在惩罚机制上，日本与德国一样，并没有专门针对园林垃圾的惩罚条例，不过对于不符合标准的垃圾，回收人员不会进行收集。根据日本相关媒体报道，若无视法规非法倾倒垃圾，可能会收到高达10万日元的罚单，最为关键的是，非法倾倒对于垃圾体积并未规定，也就是说，把一些树枝等园林垃圾扔到路边也属于非法倾倒。

总结

综上所述，在园林垃圾分类、收集和终端处理上，美国、德国和日本虽然存在细微差别，但相似之处更多。

1.拥有较为明确的分类体系，分类后能够直接进入终端处理设施。

美国、德国和日本对于园林垃圾有非常明确的定义，能够很好地与城市垃圾分类体系相衔接，且分类最终目的在于更好的进行终端处理。

美国与德国推行堆肥工艺处理园林垃圾，所以在分类阶段，园林垃圾必然是能够堆肥的垃圾。日本虽然没有针对园林垃圾设置专项类别，但对于园林废弃物有着详细的回收预处理要求和明确的所属类别规定。

2. 堆肥是目前最优选择，低污染且能够资源化

对比焚烧与填埋，堆肥工艺或许是最优的选择，这是由于园林垃圾含有大量有机基质，既可作为肥料使土壤疏松，让苗木成长更加迅速，又可作为有机覆盖物，保持土壤水分、吸附扬尘等。

若同日本一样，园林垃圾在丢弃前进行干燥处理，选用焚烧和填埋依然可行。但会为此付出更多的人力与时间成本，且对源头分类也有较高要求。

3. 前端较高的违法成本保障了后续终端处置

再完善再合理的机制，若不能有效执行也是空谈。高昂的违规成本，如美国对不分类或不正确分类的园林垃圾开罚单，将倒逼居民按政府要求的处置方式处理园林垃圾。

即便部分法律法规未专门针对园林垃圾颁布，如《欧盟循环经济法》等，但不可否认，前端较高的违法成本保障了后续终端处置，从而提高了园林垃圾的资源化利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