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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分类只能经济发达地区做吗?广西这个小县城已经做了二十年
垃圾分类只能经济发达地区做吗?广西这个小县城已经做了二十年固废网讯:垃圾分类只能经济发达的地区做吗?垃圾分类在很多人的印象里,都与“经济发达”挂钩。现在大家说起来耳熟能详的垃圾分类
固废网讯:垃圾分类只能经济发达的地区做吗?
垃圾分类在很多人的印象里,都与“经济发达”挂钩。现在大家说起来耳熟能详的垃圾分类做的好的国家,都是像日本、德国、瑞典这样经济发达且文明程度非常高的国家。
上海强制分类后,垃圾分类成了热门话题,网络上出现很多争议。有很多人认为垃圾分类并不适应我国的经济和社会发展情况,戏称为“没有发达国家的命,却有发达国家的病”。
但根据中央的规划,强制分类的措施不仅仅要推广到其他45个重点城市,还要在所有的地级以上城市开展。
那么对经济不发达的地方来说,垃圾分类是否太过超前?
在广西南宁有一个人口 127.46万的小县城横县。横县的经济水平如何,我们就跟上海比比看。
2018年上海、南宁、横县的GDP
2018年上海、横县的人均GDP
但是,这个经济水平远不如上海的小县城已经成功开展垃圾分类二十年!
接下来我们看看横县的分类故事。
广西省横县的刘锦芬,在她家经营的卷筒粉小吃摊旁边,摆了四个垃圾桶:一个放塑料袋;一个放客人吃剩的粉,拿去喂鸡;一个放一次性筷子,送给邻里烧火;一个放饮料瓶,集中卖废旧,从垃圾往街头江边一倒了之到详细分为四个桶分类投放,刘锦芬家的“垃圾倾倒史”的背后,是广西横县这个西部小城探路垃圾分类20年的恒心!
1.依山傍水的小城 被垃圾搞得邋里邋遢
横县,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东南部,距南宁市仅97公里,因被称为“中国茉莉之乡”而被人熟知。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刘锦芬家的小吃摊就位于横县的马鞍街。这条街沿郁江而建,是县城的黄金地段。
但由于街道石巷狭窄,环卫车无法开进。刘锦芬和众街坊一样,索性将垃圾直接丢在江边,眼不见为净。
经年累月,街道和郁江之间,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垃圾带”。每天郁江吹来的并非清风,而是浓烈的臭味,居民窗户一年四季都得紧闭,
“一年到头,就盼着涨几次大水,把垃圾冲走。”刘锦芬说。
“黄金街”居然成了“垃圾街”,刺痛着横县人。
二十多年前,这样的垃圾问题在横县并非个例,而是横县“垃圾围城”的一个缩影。
上世纪90年代,随着横县城区建设规模扩大、人口数量增多,垃圾的产量也大幅度上升。
上世纪80年代,横县垃圾日产量才十来吨。到90年代末,猛增至六七十吨,每年还以5%至8%的速度增长。
“以前垃圾根本不是问题,果园农田争着抢着拉去沤肥;后来,生活好了,塑料袋、塑料瓶等越来越多,既难分解又难分拣,白送给农民,都不愿意要。”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横县环卫站站长施培杰这样说道。
堆积成山的垃圾,总得有个去处,丢哪儿?
那时垃圾焚烧还没有普及,且焚烧炉动辄几百万,横县承担不起这么一大笔费用。
县环卫站就在城郊附近找了一个4.7亩的填埋场,可没过多久就填满了。每年还要租车清运两三次,费用没有五六十万元下不来。
垃圾填埋的方式也非常简单,导致填埋场里臭气熏天。附近居民受不了,抬来电线杆卡住门口,阻挡新的垃圾车进场。
没有办法,领导给环卫站工作人员安排了一项“特殊任务”——去偷倒垃圾。
垃圾车在夜色掩护下“速战速决”,怕被人发现,就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一个点倒一两次就再不敢去。
然而,“游击战”越来越难打。偷倒再隐蔽,总有被发现的时候。越来越多的村民,知道了是环卫站“干的好事”,冲突时有发生。
有一次,环卫站几个人拉着3车垃圾,来到马岭镇清泉村,还没来得及倒,就被闻讯赶来的村民团团围住。
“县城产的垃圾,凭啥拉来臭我们?”“人扣下,车砸了!”
好说歹说,赌咒发誓永不再来,村民才放行。
另一次就没这么走运。两辆垃圾车被村民扣了几个月。最后靠县公安局出动警力,才开了回来。
这种“清洁城市、污染农村”的做法,很多环卫工人心里都不好受。受累,受惊,还受气,不少环卫工人难以忍受,干脆辞职走人。
本是依山傍水的清秀小城,却被垃圾搞得邋里邋遢。
2.被“逼上梁山”的垃圾分类
饱受“垃圾围城”之苦的横县,被逼上梁山,开始了垃圾分类实践。
分类,怎么分?当时绝大多数居民并没有将垃圾进行分类的意识和习惯。
2000年5月,环卫工人每天从试点区域拉回生活垃圾后,就蹲在垃圾堆旁,统计每种垃圾所占比例。
统计表明,横县垃圾可大致分成两类:可堆肥垃圾和不可堆肥垃圾,其中可堆肥的垃圾占81.11%。这证明将大部分的垃圾堆肥利用,实现减量化和资源化是可行的。
有了“大数据”的支撑,2000年9月,横县垃圾分类实践正式启动,这一天在横县历史上是被记住的日子。
分类试点放哪里?有人建议选择居民素质高的区域,先易后难。
几番讨论,最终将试点确定在马鞍街和西街这两条最为脏乱差的街道。“因为剃好最难剃的头,才有说服力,拿下这里,就没有拿不下的地方。”
横县垃圾分类的方法并不复杂。
与上海、北京、深圳等大城市推行的垃圾四分法不同,横县把生活垃圾分为了三类:可堆肥垃圾、不可堆肥垃圾和有害有毒垃圾。
如此分类,看似简单,实有门道。“一是符合横县垃圾成分实际;二是简单明了,连老太太都一教就会。如按流行的可回收、不可回收来分,反而不好操作。”横县环保局副局长陈洪为说。
两街共有236户居民,环卫站给每家发了两个不同颜色的桶。一个放剩饭菜等可堆肥垃圾,另一个放塑料袋、饮料瓶等不可堆肥垃圾。
在时间上采取定点定时投放和收运的方式,对于街道住户一般下午五六点左右上门收运,有垃圾房的小区则是晚上投放,当晚或第二天早上收运。
但过程并不容易。
家里多了两个垃圾桶,刘锦芬并没太当回事,心里还犯嘀咕,“往江边一丢,多省事,分什么类,麻烦!”
尽管有大喇叭、宣传单、秧歌队“狂轰滥炸”,不少街坊仍像刘锦芬一样,不以为然。
工作人员上门做思想工作,不想却被街坊们“将了一军”:“让我分类,可以!但你们得先把郁江边的陈年垃圾清走。垃圾不清走,分类我不搞!”
环卫站二话没说,清!
机动车过不去,环卫工人就用竹筐一筐筐抬;铁锹不好挖,就用手去抠。用了整整一周,才将小山般的垃圾清理完。
将心比心,街坊们服了气。3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200多户居民的垃圾分类正确率达90%以上,试点成效显著。
垃圾分类的实施将老街完全变了一个样,整个街道变得干净了,路边河畔再也看不到任何垃圾,这让两街的居民们感到非常自豪和满足。
刘锦芬坦言:“这样一搞街道干净了,还能节约资源,街坊们都觉得这事划得来。垃圾分类的横县样本名声在外,横县人都感到很骄傲。”
吃剩的卷筒粉用来喂鸡,塑料瓶集中起来卖,一次性竹筷子就送给街坊烧火,刘锦芬的粉摊产生的真正的“垃圾”少之又少。
2001年4月,横县垃圾分类开始向全县铺开,根据制定的“四周包围中心”路线图,有计划、有步骤地向学校、行政机关、企事业单位、住宅小区等推开,计划三年内在全县实现垃圾分类工作。
3.不分类就不收垃圾
然而,垃圾分类在推广的过程中,碰到了不少“钉子户”,首当其冲的是一些机关单位。
一些县直部门还是按老习惯丢垃圾,并没有把垃圾分类工作当回事。但县环卫站坚持认为,不分类就不收垃圾。
一天,两天,三天……没多久,这些部门被满大院的垃圾熏得坐不住,给环卫站打来电话质问。
环卫站一句话顶了回去:“要让我们收不分类的垃圾,你先让县委县政府下个文件!”
最终,那些“位高权重”的部门不得不服软。而作为住建局二级部门的环卫站,一时扬眉吐气。
横县打的是有准备之仗:分不好,环卫工、居委会大妈、分类督查员轮番上阵教;屡教不分的,拒收垃圾;乱丢乱倒,电视曝光,依规重罚;分得好的,每月会得到洗衣粉、肥皂、牙膏等小奖励。
街道两边的垃圾箱,都注明有“可堆肥”与“不可堆肥”字样,每天的固定时段,他们将垃圾桶放到门口,待环卫人员上门收集。
每天下午5点半,环卫工唐志洁开着垃圾车前往自己负责的街区收垃圾,每家每户陆续将两袋分好的垃圾放在门口。
唐志洁拎起袋子倒入垃圾车不同的桶内,然后用钳子快速挑拣一下,再前往下一户,每户的收集时间不到1分钟。
“居民分得基本没什么问题,二次分类省很多力。”她说。
广西横县横州镇西街两名居民提着分类好的垃圾交给环卫工人。 新华社记者 周华摄
对很多横县人来说,多年的实践和各种形式的宣传教育,不仅让他们形成了一种习惯,更潜移默化地提升了内在的环保意识。
两个分类垃圾桶或垃圾袋几乎成为“标配”;新建小区必须有封闭的垃圾房,这是项目竣工验收内容之一;小区保洁员新到岗,环卫人员要上门培训;新小区落成,环卫站到场宣传教育3天;环卫站专设分类指导股,不定期巡查抽检……
经过20年的努力,有居民直言:“分类多年了也就习惯了,现在想不分类都难。”
如今,走在横县的街头,干净、整洁,成了这个县城给人的第一印象。
4.解决了垃圾的“出路”分类才可持续且有意义
源头分类,这只是起点。如果不解决垃圾的最终“出路”,中前端的分类工作就不可持续且无意义。
源头分类却又混合运输——这是很多地方垃圾分类难以产生实效的原因。由于投入不足等原因,横县的垃圾分类也一度出现混合运输问题,群众对此反映强烈。
好在横县及时采取了应对措施,陈洪为说:“县里克服困难,通过各种渠道筹集资金,投入近千万元,购置垃圾分类标志桶、钩臂垃圾车、压缩式垃圾运输车、环卫三轮车等环卫设备,保障了源头分拣、中间运输、终端处理的全过程分类。”
这样,居民源头分类的努力得到了尊重,确保了居民在前端分类的积极性,同时保障了后端处理的高效环保和可持续性。
横县还与香港浸会大学、广西大学农学院等科研机构合作,结合可堆肥垃圾占主导的实际,开展堆肥肥效、应用需求等调研,并投资建设了设计处理能力为15吨/天的堆肥厂。
一名工作人员在广西横县第二生活垃圾填埋堆肥车间,利用可堆肥垃圾生产肥料
“垃圾分类后,经过堆肥、回收处理,需要填埋的垃圾量大为减少,目前每天填埋垃圾120吨左右。保守估计,设计使用年限15年的填埋场能多用五六年。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都十分可观。”横县生活垃圾填埋场运营负责人韦国树说。
有机垃圾通过堆肥可以尽可能地回归自然,养育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同时也避免填埋过程中对土壤、水和空气的污染。
截至目前,横县县城垃圾分类覆盖面已超过70%,分类投放正确率达90%以上,全县减少了约25%的生活垃圾。
从无到有、从县城到乡村,垃圾分类,已成为横县一张新名片。2010年9月以来,已有深圳、成都、贵阳、惠州、云浮、唐山等城市,前来考察取经。
日本名古屋女子大学教授八田耕吉实地考察后,称赞横县为“中国小城市垃圾回收利用和环境保护的典范”。
但受各种因素制约,即使走过了20年历程,目前垃圾分类仍未覆盖横县全部城区。
特别在一些流动人口多的老城区、城乡接合部,以及私人开发小区和出租户集中的地方,仍存在随意丢弃垃圾的现象,还有少部分住户、经营户为了逃交垃圾处理费乱丢乱扔。
“我国暂无垃圾分类的相关法律,对这些行为,只能进行教育劝说,没有行政处罚依据,无法形成震慑。”施培杰说。
5.路,还很长
自2000年,诸多大城市就已经开展生活垃圾分类试点,虽历经多年努力,成效难言乐观。
不管是政府推动、还是社会组织参与的城市社区和乡村开展的垃圾分类工作,都因垃圾管理在行政上的条块分割、在技术上的单一选择,而无法突破一个核心问题,那就是垃圾的广发性和复杂性,所需要综合系统的集体回应才能解决垃圾问题。以至于很多人得出结论:垃圾分类在中国行不通!
但在试点大城市与垃圾分类屡战屡败之际,这个偏远落后的非试点小县城,却把垃圾分类一直延续下来。横县以坚实的事实和数据,让我们对残酷的现实有所改观,它告诉我们垃圾分类在中国的城镇并非不可行。从“人人都是垃圾生产者”到“人人都是垃圾分类者”,习惯如何养成?小城横县的实践和经验,值得借鉴。或许距离全民垃圾分类还有很远,但只要坚持走下去,总有实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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